瑞典：CBDC與無現金化發展先鋒國

 央行發行的數位貨幣，簡稱CBDC，可區分為對一般大眾發行的零售型（Retail），和針對特殊機構（例如銀行發行）的批發型（Wholesale）。也可區分為代幣（儲值）型（Token based）與帳戶型（Account based）兩種。儲值型與帳戶型的主要差異是在確認（Verification）方式上，前者是收到Token的人來驗證，係將CBDC儲存在電子錢包（Wallet）中；後者是由中介（Interface）依據帳戶持有者來驗證，類似銀行存款的運作機制。

傳統貨幣與CBDC的主要應用差異將會有：央行存款過去不可能隨時使用，以後就有可能；以前的鈔票有絕對匿名性，以後就難說；以前的鈔票不會有利息，以後有可能了。

無鈔化進程最快的國家

瑞典是全球先進國家中最先進行先導實驗CBDC的國家。也是無現金社會發展最快的國家。

為什麼瑞典無鈔化進程推進得這麼快？瑞典理工學院專門研究支付系統創新的尼克拉斯．阿維德松（Niklas Arvidsson）教授解釋說，瑞典消費者喜歡新技術，所以開始得比較早。另外，瑞典基礎設施不錯，是歐盟網路最發達的國家之一；瑞典人口相對較少，是理想的創新測試溫床；再就是這個國家一直以來腐敗程度很低。「瑞典人比較信任銀行和政府機構……不怕『老大哥』盯著自己，也不會很擔心電子欺詐。」

瑞典是世界上少數幾個現金流通金額逐年下降的國家，其現金相對GDP的比率，由1950年的10%，持續下降至目前的1.5%左右。最近10年，流通中現金的名目金額呈現下降趨勢，已從2007年最高峰接近1,000億瑞典克朗（SEK），大幅減少1/3。尤以過去2-3年降幅最多。

瑞典央行預期現金的使用量仍會持續減少。一方面，因為消費者零售支付習慣已改變，造成近年來現金提領金額大量減少。根據統計，2015年該國現金支付占零售支付的比率只有20%（2010年為39%），電子化支付的比率則相對大幅增加，主要的支付工具為轉帳卡及信用卡。

依據該行調查統計，使用現金支付100克朗以下交易的比率，已從2010年的59%降至2016年的26%，且63%的受訪者認為，日常生活中不需要用到現金。另將近一半的受訪商家預計在2025年以前停止收受現金。此外，銀行推行200克朗以下的卡片支付不須輸入密碼，將促使更多小額支付電子化。

現在瑞典有一半以上的人口會在手機下載快捷支付App（Swish），用於零售支付，以取代現金，主要因為該國人口稀少，使得現金流通成本相對較高，加上網際網路及通訊基礎設施發達，因此，銀行積極縮減現金服務，並鼓勵民眾使用電子化支付。另一方面，以往只能收取現金的零售商家，也因為新的手機App（iZettle），可以當作卡片的銷售點終端機（POS），而不用收取現金。因此，瑞典央行估計，截至2020年，瑞典的現金流通金額會再減少25%-50%。

在推動無現金社會的發展，瑞典央行扮演以下的角色：

(一) 協助推動零售支付發展

雖然現金使用量減少主要是市場因素造成，然而，瑞典央行在創新零售支付服務研發當時，也參與其中，並提供大額支付系統辦理款項清算。

此外，該行亦修正現金收存的相關法規，將以往每日由該行處理的銀行與零售商間的現金收存事宜，改由銀行與其他民營單位負責，以及將鈔券及硬幣改版，使其更輕、更小等，均有助於降低現金的流通與處理成本。

(二) 關注零售支付發展情形

為了解零售支付發展情形，瑞典央行舉辦支付論壇，邀請各界參與討論。此外，該行已於2014年成立零售支付委員會，持續關注支付市場發展，並定期公布相關研究報告。

(三) 研議發行e-krona

由於現金的使用量持續下降，相對提高現金處理成本，且隨著資訊科技快速發展，支付方式更趨多元，瑞典央行為研議發行電子形式克朗（e-krona）之可行性，於2017年3月公布行動計畫。該行已於2020年2月啟動先導試驗，開發並試驗相關技術解決方案；預計2021年2月完成，並將視需要延長計畫時程（最多可再延長6年）。不過，瑞典央行強調，即使最後決定發行e-krona，也只是作為實體現金的補充工具，無意取代現金。

由於本計畫需要數年時間研議與執行才能完成，且支付技術發展日新月異，因此，瑞典央行必須每年檢討計畫內容與預算。該行規劃在本計畫第1階段研擬一個或數個e-krona發行方案，提報執行委員會討論，以決定是否繼續進入第2階段作業，或者是停止本計畫。第2階段主要研擬e-krona及其系統之技術解決方案、測試環境、法規與治理架構等，若執行委員會做出由瑞典央行發行e-krona之決議，將進入第3階段執行面作業，訂定e-krona發行、管理、技術、法規架構等面向的細部內容。e-Krona可分為存放在瑞典央行帳戶的「帳戶基礎」，以及屬預付工具性質的「價值基礎」等2種運作模式。帳戶基礎可計息，價值基礎則不允許計息。價值基礎在250歐元內小額交易可匿名，帳戶基礎則不可匿名。

瑞典幾大銀行，包括瑞典北歐斯安銀行（SEB）、瑞典銀行（Swedbank）、北歐聯合銀行（Nordea Bank）等，有半數以上的分行不存現金，也不接受現金存款。他們說這顯著節省了保安成本，因為劫匪搶劫銀行的誘因沒有了。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新潮流。瑞典有個全國性組織，名叫Kontant upproret（Cash Rebellion），意思是「現金抗爭」。除了為「弱勢群體」爭取繼續用現金的權利，它還關心身分盜用、消費者債務上升和網路攻擊等問題。

前瑞典國家員警總監兼國際刑警組織主席，艾利克森（Bjorn Eriksson）就指出：「我個人喜歡信用卡。但是我生氣，因為有上百萬人可能不喜歡用卡─老人、剛出獄的人、遊客、移民。銀行不管，因為這些人不是能帶來存款的主要客戶。」他現在擔任瑞典私營保安公司協會會長，這協會是一個保護現金流通的遊說團體，指責銀行和信用卡公司試圖「用高定價將現金擠出市場」，讓位給卡式支付和電子化支付好要求費用獲取收入。「我不認為這事應該由它們決定」，他說：「它們應該利用其市場力量，使瑞典成為一個無現金社會嗎？」「這個系統太容易受到干擾或操縱了……只要切斷支付系統，我們就束手無策。」艾利克森說。

這倒不是誇大其詞。過去10年，瑞典的電子欺詐案翻了一倍以上；瑞典政府因為IT服務外包導致重大資料洩露，幾乎把執政聯盟拉下馬。從那以後，關於資料安全的討論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政府議程上。雖然多數瑞典人接受無現金創新，但三分之二的人不想完全擺脫紙幣和硬幣。瑞典可能引領全球潮流，走向無現金未來，但在此過程中，一個更傳統的瑞典特質也會發生作用，那就是謹慎。

瑞典銀行家協會官員雷夫．特羅根承認，銀行從無現金化革命中能獲得可觀的費用收入。特羅根說，但由於銀行和企業用現金開展交易是有成本的，減少現金的使用在財務上是合理的。現金當然還沒有死。瑞典央行瑞典國家銀行（Riksbank）預計現金流通量將下降得很快，但未來20年仍然會流通。瑞典國家銀行近日剛剛推出硬幣和紙幣的新設計。但是，對於越來越多的消費者來說，現金付款已不再是消費習慣。在哥德堡大學（University of Gothenburg）的學生說，他們幾乎只用卡式支付和電子化支付。

正如瑞典央行在2021年4月e-Krona第一階段報告所強調，需要同時兼顧安全、隱私與便利性，e-Krona是在R3的Corda區塊鏈平台下運作，由瑞典央行決定參與者並向系統提供流動性，該網路與現行支付體系是平行運作的，可以降低因任一方的中斷所導致的損害，但是尚有許多不足要持續強化，例如推動完整的線下運作模式、辨識是否有屬於個人資料被儲存及管理、並確保在零售運用範圍尚能達到規模經濟，因此整體計畫可能需要到2026年才能完成。（摘錄整理自《數位貨幣》第六章，五南圖書提供）

圖片來源_五南圖書

 書名  數位貨幣：從傳統到創新，從國際到台灣

沈中華、王儷容、沈大白、劉湘國、柯瓊鳳、蕭惠元、李儀坤、蘇哲緯／著

五南圖書出版

售價：460元

 作者簡介 

沈中華

曾任實踐大學財金系講座教授、中華科技金融學會副理事長、臺灣大學財金系教授、花旗銀行(臺灣)獨立董事以及臺灣銀行獨立董事。

王儷容

現任中華經濟研究院國際所研究員、中華科技金融學會監事、中華金融科技產業促進會常務理事以及凱基銀行獨立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