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人員應該「拜」王陽明

吳俊瑩／iThome電腦報技術主筆

讀書是求得技術知識的最慢方法，我們花了一兩個星期看完一本技術書籍，或者是研讀一篇論文，結果比不上問別人一小時來得快。

如果我們沒有太多的面子問題與矜持，只要有可以請教的對象，確實都可以問到答案。出了社會之後，這種情況日趨嚴重，可以問問題的管道越多（甚至連搜尋引擎的「知識」服務都算），從發問取得知識的比重也越來越多。讀書雖然是最慢的方式，但也是最扎實的方式，是培養Sense的唯一途徑；也就是說，固然我們可以問到各種知識，卻無法透過單純的發問建立正確的Sense。知識的來源管道越簡易，能夠留在自己腦子裡面產生新而且正確的知識的能力也就越少，漸漸地，心裡面有點虛，遇到另外一個不是專家的人，我們可以高談闊論；如果遇到專家呢，則是出錯連連。這就是科技清談的形成，這是人的天性，談一些似是而非，談一些膨風臆測，感覺起來還蠻輕鬆的，但結果大家不但沒有成長，可能還會收到許多「非知識」（知道再多都沒實際用途的消息），白白浪費時間。

另外一種浪費時間的極端狀況，就是東西拿來不明究裡就做了，一個產品任務到手，就開始「做中學」，做不出來就Try，Try出來了自己就產生一套解釋，Try不出來再問人，然後得到另外一套解釋。這些解釋可能對也可能不對，這就成為了我們的經驗，這些經驗是否下次還有效，真的不敢說。如果能花一點時間靜下心來，把書本或技術資料拿出來看過幾遍，相信都會靈機一動想到新的方式，比起Try到灰頭土臉，還是比較Smart一些。

走捷徑或者是硬幹，副作用都太多，固然我們可以說時間不夠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但長久以往我們自己並沒有培養出競爭力，成為了空有資歷但容易被超越的前輩，或者是公司的天花板，技術程度到此為止。

如果大家偶而清談一下，偶而鑽牛角尖一下，這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人之常情。但是如果形成公司的文化，各位可以想一下後果會如何？喜歡清談的公司會漸漸失去技術能力，硬鑽的公司，則容易形成成本過高，包袱過重的問題。我們都期望自己的公司能夠持續累積技術，改善品質，以實力提高競爭力，該怎樣做才能讓技術人員有比較深刻的體認呢？有家一向以品質與雄厚技術著稱的公司的技術主管建議：商人重信義，所以會「拜」關公，技術人員重客觀與恆心，所以應該要「拜」王陽明。

王陽明是誰啊？

四百多年前，明朝的思想家王陽明提出了「格物致知」的定義，大致上的意思是：窮究事物的根本，對事物加以客觀的觀察與剖析，就可以獲得正確的知識。透過了解事物的根本，才有辦法建立正確的觀念與理論，並且一再地以實作驗證與修正這個觀念與理論，也就是所謂「知行合一」（王陽明的另外一個理論），而達到接近完美。這其中是讀書與實作交作，學習與思考交錯的過程，偏執任何一方都容易造成「Sense Lost」的狀況。缺乏正確的觀念與Sense，決策時難免就發生了偏差。

「格物致知」與「知行合一」在某些方面是違反我們的本性的，因為技術人員基本上有喜歡新技術，喜歡新產品的傾向，如果被要求在特定產品上面持續加以琢磨，並且深入去解決各種疑難雜症，很容易就放棄了這工作，因為我們常常覺得「不學新東西就會落伍落後」。況且很多清談產生的似是而非往往都是我們沒有花功夫做實驗來驗證所導致的疑惑加上困惑。在技術的各種領域中，根本的道理有很多還是相通的，新東西永遠學不完，重點應該是自己有沒有把每一件研發工作都徹底完成，一步一腳印地累積。或許在很多狀況下，我們發現學會科技清談可能可以很快升遷，但別忘了有這種文化的公司就算高升，也不容易得到什麼利益與成長。或許在學習王陽明的過程中，有些人可以做的很徹底，有些人不行，但是如果不逼自己改變個性來落實這樣的修行，很不容易開發出穩定而且品質優良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