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體開發團隊的紀律

在某些人的印象裡，程式設計是一個揮灑創意、激盪腦力的工作，從很多面向來看，的確如此。也因此，許多人不會把這個工作和「紀律」聯想在一起。事實上，程式設計卻是一個十分需要紀律的工作。怎麼說呢？

所謂的「紀律」，有些人也可能會想到，過去我們時常比喻軟體開發就像是行軍作戰，既然是行軍作戰就必須治軍嚴謹，每個前線作戰的士兵都需要百分百服從軍令，才能充份的發揮戰力，而軟體開發的紀律就像是作戰時的軍令一樣。沒有紀律的軍隊，就像一盤散沙一樣，不僅沒有戰力，而且一擊即潰。

紀律一詞的背後，意謂著有一組規範，而且人人需要遵守這組規範。我們會規範程式設計者的工作時間、我們會為程式撰寫時的命名、原始碼的排版慣例制定規範。我們也會制定開發的流程、需要產出的文件及其格式。當然，當中也會規範團隊中不同的角色間該如何互動合作。

這些都是軟體開發時常見的種種「規範」，而通常所謂的紀律，也都是反映在程式設計者是否能遵守這些規範。

軟體開發現場有各種影響生產力的狀況，因此需要紀律規範

最常被視為是「沒紀律」的情況是那一種呢？

有人或許會認為是工作時間的問題，尤其是從人事部門的觀點。程式設計者的工作時間問題，在之前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不能準時的在規範的時間內上班，經常會被認為是沒有紀律的象徵。這樣的問題背後當然有其原因，由此片面的論斷程式設計者的表現優劣，有時候有太過武斷。不過，在施行責任制的團隊裡，也的確會有人濫用彈性工作時間的制度，這是不可否認的。但是，無論如何，工作時間的問題，還不是缺乏紀律的問題裡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紀律問題應該是什麼？應該是影響到工作產出品質，以及團隊合作的紀律問題。

首當其衝的，便是程式碼撰寫時所需的種種規範及慣例。

一個時常不遵守團隊所制定的命名規範、排版原則的程式設計者，是一個沒有紀律的程式設計者；一個不遵守版本控制系統管理原則的程式設計者，也是沒有紀律的程式設計者；而像有些團隊採用特定開發方法論，像測試驅動開發（TDD），或是像極限編程（XP）、等，都有一些要求程式設計者遵守的工作方式，像是先寫測試案例再寫程式，或是雙人搭檔編程（Pair Programming）、重構、持續整合、……等等，不遵守開發方法及流程的程式設計者，也是沒有紀律的程式設計者。

這些缺乏紀律的情況，比起工作時間有問題的情況，不僅嚴重許多，而且其實更為常見。

不遵守程式碼編寫的規範，不是造成其他人必須花費時間重新修正，就是製造出編寫規範不一致的情況進而引發問題。而團隊採用某個特定的開發方法，都有它預期得到的效益。當有人不遵守這個開發方法時，就會使得預期的效益無法取得或是大打折扣，也會影響到其他一同參與開發人員的生產力。

提出對策、採取行動，改善不守紀律的種種問題

對團隊來說，這些沒有紀律的情況，比工作時間的紀律問題更值得關注。但是，我們即使都知道這些不遵守規範的情況會造成什麼樣的問題，卻不常討論如何讓團隊中的程式設計者改善。

通常，針對紀律的缺乏，可以透過外部的獎懲力量來修正。例如，當有人不遵守程式碼編寫規範時，予以處罰，像是罰款。不過，在我們現實的開發生活中，似乎真的沒見過那個團隊會因為成員未遵守程式碼編寫規範，而給予此類的處罰。

選擇放縱的情況很常見，也就是說，規範制定了，但是即使成員不遵守，也無可奈何，只是期待他有朝一日能想通，之後遵守規範。也有團隊或許有施行程式碼審閱的制度，因此退回寫過修改。無論是上述的那一種，都會造成一定的負面效果。

有些團隊的領導者沒有真正的權力，足以改變成員缺乏紀律的問題，所謂的權力，即被授權能夠給予對方獎勵及懲罰，也因此使得他們難以矯正此種情況。不過，即使是有權力足以管理獎勵及懲罰，也只是一種外部的約束力量，它必須過不斷監看及矯正的過程，才能持續維持紀律。

培養內部人員的約束力，以自律來對治

團隊的領導者除了運用外部的約束力量來維持紀律之外，更應該試圖建立起每個成員內部的約束力量，讓他們自然而然的去建立紀律，也就是「自律」。

從紀律的觀點來看，上等的程式設計者是自然而然自律，他們知道遵守紀律所帶來的好處，也樂於去遵守，甚至不能說是「遵守」了，因為那是他們心中比較好的工作模式。而中等的程式設計者，透過養成及外部力量的協助下，也能逐漸進到自律的情況。

在團隊中經由不斷教育及文化的感染，讓他們明白這些規範背後的意義、所能帶來的利益，而他們也能在理解、感受之後，逐漸融入在這個紀律的步調中，最後即使沒有外部力量的約束，他們也能持續自我維持紀律。而下等的程式設計者，則是需要不斷的仰賴外部力量的控制，才能在紀律的常軌上工作。一旦少了外部力量的約束，就又離開了紀律的軌道。

不論是上等或是中等的程式設計者，都能做到「自律」，而這是我們所希望要有的。

畢竟，我們不能期待總是倚靠外部的獎懲力量來矯正團隊中的成員，因為一旦少了此類的力量，成員缺乏紀律的情況又會故態復萌。這麼一來，會花費太多的管理成本在這上頭。與其如此，還不如將他請出團隊，因為這樣的人根本是不正確的人。

軟體開發應該是找正確的人用制度去輔助他們，而不是找不對的人進來，為了管理他們，卻用制度去絆住那些正確的人。這無疑是本末倒置。

傳達紀律之所以實踐的真正意義

所謂的紀律並不是形式主義，例如訂一些不切實際的文件表單要求程式設計者填寫。要讓每個程式設計者都進到自律的狀態，不能全靠外部的獎懲力量。重要是，這些規範背後都有它真正的實質意義及作用。而團隊應該讓每個成員都明白這些規範真正的意義及作用，以及當它們落實在真正的開發生活裡所產生的正面效益。

一個原始碼的版本控制規範是很重要的，例如，可能會有以下的規定：必須可以正確編譯並且通過所有測試案例才能送入版本控制系統中。它可以就只是一條規範，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做。但它也可以是在被解釋之後，使得每個人都明白如果不這麼的話，會為一同開發的其他人產生多大的麻煩。甚至是在真正的開發生活中體驗到切膚之痛之後，就會理解為何有此規範了。

如此一來，規範背後的意義及價值就浮現出來，而這能大大的幫助紀律內化成為自律。大多數的人都能了解規範的意義及價值，也都能認同，就會成為團隊文化中的一部份，也進而感染其他人或新進的人員。

軟體開發就跟行軍作戰一樣，紀律是為了保護每個在戰場上的人，它真正的意義不是為了限制，而是「協助」，也就是協助每個人盡量不受傷害，並且達到目標。